70希望亦是绝望
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,以林月阳目前自己在家模考的成绩,考悦海仍然是天方夜谭。
面对着从高处摔下的痛,林月阳只能自己消化。
不过才十几岁的孩子,能怎样消化…
弹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。林月阳独自在琴房弹奏,忧愁就消解了一半。
那剩下的一半忧愁怎么办…
心思细腻又不愿意诉说心事的林月阳,该怎么排解忧虑呢?
慢慢地林月阳喜欢上了深夜,喜欢自己一个人,仿佛只有这样的时间才真正属于自己。
林月阳坐在窗边,幻想着自己未来的样子。
长大了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了吧。
真希望自己快点长大,这样就能为哥哥分担忧愁,哥哥就不用和现在这么累了…
可是,哥哥的忧愁都来源于自己啊…
如果没有我,哥哥会在一个幸福美满且完整的家庭中长大。
如果没有我,哥哥早就可以结婚了。
如果没有我,哥哥也不会损失那么多钱赔偿,更不会卑微地跪下来求人。
如果没有我,哥哥会比现在活的更轻松。
如果没有我……
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,该多好啊。没有我哥哥也清净了,我也不用这样辛苦,世界会更美好的…
我到底为什么活在世界上?
林月阳总是在躺在床上想这些深奥的哲学问题,也总是想不出问题的答案。
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…
自从上次林月阳说自己总是手抖,林星冉会时常来监督小孩是否按时睡觉。
今天就听到从林月阳房间里传来一些声音,可来到小孩的房门口却看见房间里是关着灯的,只好通过门缝小声地试探着。
林月阳把头蒙在被子里,没听见哥哥的声音。
林星冉以为听错了转身去楼上取了点材料,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更大了一些。
林星冉站立在门口,却听见屋子里传来的是呜呜的哭声。
林月阳竟然躲在被子里偷偷哭……
林星冉想到林月阳已经大了,应该有自己的空间,允许他有自己的情绪。最后并没有进到房间去看孩子的情况。
第二天早上,林星冉特意晚去上班,留在家里和林月阳一起吃早饭。
“哥哥早上好”
“早上好林小阳”
林星冉希望看到的林月阳依旧是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,即便是林月阳已经尽力在掩饰自己眼底的忧愁,但还是被林星冉看出来了。
“最近怎么样?还开心吗?”
“开心啊”
“昨天睡得好吗?”
“昨天早就睡了,只不过中间醒过来了好几次”
“是,做噩梦了吗?”
“没有,只是醒了而已,我后来又继续睡了。”
“昨晚没发生什么吗?有不开心吗?”
“没有啊,哥怎么了,问这么奇怪的问题。”
林星冉看着林月阳脸上生硬的笑便知道这孩子没说实话。
林月阳到底怎么了?为什么白天在自己面前像个没事人一样,晚上却躲在被子里偷偷哭。
临近开学不到半个月了,林月阳越来越焦虑,失眠的情况频率越来越高。
林月阳想逃避上学,想逃避考试,想逃避中考,想自暴自弃。
没听错,林月阳又想自暴自弃了。和上次自暴自弃的原因不同,上次只是想测试哥哥的态度,以此博得哥哥的关注。这次是学而不能。
林月阳不敢和哥哥说自己的想法,只能任凭这得不到支持的想法在夜晚狂轰滥炸,就像把心放在油锅里煎。
直到这一天深夜,林星冉再一次听见林月阳的房间里传来痛苦的哭声……
“阳阳?林小阳?”
林星冉打开灯,走近床边用手在被里试图把孩子捞出来。
林月阳从被子里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乞求:“哥哥能把灯关上吗?”
林星冉赶紧关上了灯
“怎么了宝贝?”
房间里一片漆黑,根本看不到林月阳的脸,只能凭借窗户外月光透过的一点点光才能模糊地知道个轮廓。
“哥,我怎么睡都睡不着,怎么办啊,哥哥我想睡觉。”
“怎么了?是最近太累了吗?”
“不知道…哥,我不想去上学了”
“为什么?是模考成绩不理想吗?”
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林月阳的情绪闸门,在黑暗中泪流满面。
“怎么办啊,我考不上的。我什么都学不会。”
“哥这么聪明,我为什么这么笨啊…”
林星冉借着一点点月光把林月阳的头揽在怀里,什么话都不说,也什么都不必说。
“哥…我对不起您…”
“没关系,不上悦海也可以的。我的弟弟只要健康快乐就好了。”
林月阳哭了好半天林星冉才说这样的一句话
我的弟弟,只要他健康快乐就好了。这就是林星冉一直以来对弟弟的期待,他本就不指望林月阳能有多大的成就,只希望弟弟能健康地长大成人,长大以后做个快乐的普通人。
“今晚哥哥陪你睡,明天带你去医院开点助眠的药好吗?”
林月阳闭着眼,呜咽着,嘴里念叨着什么,林星冉听不清,林月阳自己也听不清。
“要不开灯和哥哥聊会天?”
“不要开灯…不要…”
“好,那睡觉,哥在你旁边…”
迷离的希望和光明也是一种绝望,那些被抛弃被漠视的孩子的心里,只要有一点点的光明就会被无限放大。
有时候,希望亦是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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